(文/熊宗榮)一位叫蔡詩華的軍旅詩人——也是我40多年前的學生,從北京來信說,他最近要出一本集子,內容是關于詩人賀敬之的,要我?guī)退麑懸黄恼?。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于是,就有了這篇小文。
跟現(xiàn)在社會上的少男少女們追崇歌星、影星和球星一樣,賀敬之是我少時狂熱追崇的詩星。說起我與賀敬之的神交,還是在50多年前的中學時代。那時的課本上,有一首浸滿著陜北信天游氣息的詩篇,叫《回延安》。就是這一詩篇,把我們這些當時的中學生們一個個激勵得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心口呀莫要這么厲害地跳,
灰塵呀莫要把我眼睛擋住了……”
“……幾回回夢里回延安,
雙手摟定寶塔山。
千聲萬聲呼喚你,
——母親延安就在這里!”
每當我們朗誦起這樸實、親切、感人的詩句時,跳躍的思緒便穿越時空,把我們帶到了那令人神往的革命圣地延安。那巍巍的寶塔山,那清清的延河水,那雪白的羊肚巾,那鮮艷的大紅棗,還有那一排排溫暖的土窯洞,和那一聲聲高亢的信天游,一股濃濃的陜北鄉(xiāng)土氣息,迎面撲來,令人窒息,讓人沉醉!
這一切,引起了我們這些當時的中學生們對賀敬之的無限景仰。那時,我們對賀敬之崇拜得簡直是五體投地,大家都成了詩人賀敬之的“追星族”。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了模仿寫詩,而且一寫就是20年!這期間,也偶有幾篇變成了鉛字,出現(xiàn)在省地級的報刊上,但大多數(shù)只能供自我欣賞。直到上世紀的八十年代上中葉,詩壇步入了朦朧,我的風格與當時的時尚格格不入。從此,我便擱筆,遠離繆斯了。
第一次真正見到詩人,是上世紀的1990年6月18日晚。那時,奉文化部調令,任廣水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的我率廣水市楚劇團晉京,在首都北京人民劇場上演了一場反映徐海東大將率紅二十五軍長征的大型現(xiàn)代楚劇《虎將軍》。經(jīng)認真組織和熱情邀請,容納一千多人的人民劇場濟濟一堂,座無虛席。中顧委常委伍修權,中顧委委員郭述申、任質斌等領導光臨了劇場。時任中宣部副部長、文化部代部長的賀敬之和文化部副部長高占祥、陳昌本、劉德友、徐文伯以及在京的湖北籍老鄉(xiāng)王楚光、任仲林、樊作楷,中國劇協(xié)黨組書記趙尋、劇協(xié)副主席郭漢誠、劉厚生,中國戲劇研究所所長蘇國榮等200多名首都戲劇界專家們觀看了演出。
那天的演出十分成功,一千三百多名觀眾,從啟幕到落幕,中途無一人退場。除掌聲外,滿場鴉雀無聲,觀眾的注意力被劇情深深地吸引住了。
演出結束后,領導和專家們上臺接見演員,并發(fā)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賀敬之是最后一個發(fā)表講話的領導。詩人畢竟是詩人,雖然那時的賀敬之已是中國文化界的最高行政長官,但他仍然保持著文人的風派,詩人的矜持。他的講話飽含著激情,充滿著詩性。他說:“這是一部非常成功的戲,是一出非常理想的戲!它的演出效果,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看了這個戲,我非常之感動,非常之高興!有了這個戲,我們的腰桿就硬起來了!”
接著,中央軍委辦公廳和總政治部安排《虎將軍》在中南海中央警衛(wèi)局禮堂為軍隊首長和紅二十五軍老領導以及北京軍區(qū)的老紅軍連演兩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軍委副主席劉華清、全國政協(xié)常務副主席王任重、總參謀長遲浩田、中央軍委辦公廳主任程建寧、總政治部副主任周文元、總政文化部部長朱力以及開國上將陳先瑞和王誠漢、劉震、崔田民等一批開國老將軍和徐海東大將的夫人、老紅軍周東屏女士都來到了劇場。詩人賀敬之率領文化部的各位副部長再次光臨現(xiàn)場,興致勃勃地觀看了演出。
6月23日下午,賀敬之同志邀請《虎將軍》劇組的領隊和主要演員到文化部參加座談會。賀敬之同志親自主持會議。
座談會上,賀敬之同志作了長篇講話。他說:“那天在人民劇場第一次看到你們的戲,我很激動,看戲時帶了兩個手絹。我當時說了兩句話:一句是,有了這出戲,我們的腰桿就硬起來了;第二句是,建議這臺戲送到首都各大學去演,讓大學生看一看,受教育?!?/p>
他還說:“這出戲是社會主義的文藝作品,是具有新時代特色的文藝作品,是合格的文藝作品;從事這出戲的創(chuàng)作人員和演出工作者是合格的文藝工作者。這樣的文藝作品和這樣的文藝工作者多了,我們怎么能不覺得腰桿硬起來了呢?”
賀敬之同志在座談會上情緒激動,感慨大發(fā)。他撫今追昔,滔滔不絕,一口氣講了三個多小時。
座談會結束時,賀敬之同志親手將一面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特別獎”的獎牌,授予廣水市楚劇團《虎將軍》劇組,并給予資金兩萬元,以資鼓勵。
第二年,我又先后兩次見到了賀敬之同志。一次是1991年6月19日晚,《虎將軍》劇組奉文化部調令,第二次晉京,為建黨70周年在北京工人俱樂部禮堂舉行獻禮演出。中顧委常委王平、李德生老將軍出席并觀看了演出。國家副主席王震將軍因接待外賓未能趕到現(xiàn)場觀看演出,但派人現(xiàn)場宣讀了熱情洋溢的《虎將軍》獲首屆文化大獎的賀信。賀敬之同志又一次光臨演出現(xiàn)場,觀看了演出,并再次作了重要講話。第二次是這一年的9月26日晚,全國首屆“文華大獎”頒獎儀式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賀敬之和有關黨和國家領導人丁關根、李鐵映、王光英等一起出席了頒獎儀式,并親手將全國首屆“文華劇目獎”、“文華劇作獎”、“文華導演獎”、“文華表演獎”四項獎牌授予廣水市楚劇團《虎將軍》劇組。
自那以后,我再也沒有見到賀敬之同志,但詩人那矜持的身影,那儒雅的風度,那詩性的話語,卻永遠烙印在我的腦海。
說實話,我讀賀敬之的詩作并不多。我所知道的,只有他在延安時期創(chuàng)作的歌劇《白毛女》,和他那首不知讓多少人傾倒的、膾炙人口的《回延安》以及后來的《雷鋒之歌》,但僅此就已經(jīng)夠了。這些詩作已經(jīng)讓我敬佩不已,并讓我激動一生。讀賀敬之的詩,最讓人欽佩的是他的樸實、自然,他的真情流露和那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用今天最時髦的話來說,就是“貼近生活,貼近實際,貼近群眾。”
閑時,我也曾胡亂涂鴉。我的《山道彎彎》、《小河彎彎》和《昔我往矣》等拙作,無不浸透著拎得出斤兩的鄉(xiāng)土情結。正是從這一點上,我對詩人賀敬之更顯得無限景仰和崇敬。賀敬之是人民的詩人,是民族的詩人。他后來雖然身居高位,但他的詩字里行間永遠充滿著心靈傾訴,浸透著鄉(xiāng)土氣息,這是由他的詩理、詩性和詩根之所然。
賀敬之,永遠屬于令人值得追崇的一代詩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