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網劇制作環(huán)境的困惑：是賭局還是要依賴大IP？
[摘要]這兩年，網絡劇的關鍵詞就是“大IP”，大IP延伸出來的現象就是“大IP依賴大演員”，從而引發(fā)了IP的爭奪，演員資源、發(fā)行上的各種爭奪。
網絡劇的井噴，迎來了許多精品劇的誕生，同時也推動了資本和熱錢兇猛暗涌的現象，網絡劇市場環(huán)境及生產制作的模式在這些年發(fā)生了巨變，大IP被瘋搶，拿高片酬的大牌演員也越來越多，對網絡劇來說，這到底是最好的時代還是最壞的時代呢？
騰訊公司副總裁、企鵝影業(yè)CEO孫忠懷、耀客傳媒董事長呂超，檸萌影業(yè)總裁蘇曉
企鵝影業(yè)副總裁韓志杰
日前，兩場圍繞“網絡劇市場環(huán)境”的論壇在上海舉行，騰訊公司副總裁、企鵝影業(yè)CEO孫忠懷、企鵝影業(yè)副總裁韓志杰、耀客傳媒董事長呂超，檸萌影業(yè)總裁蘇曉、制片人白一驄、導演楊磊、編劇馮驥展開了一次意見交鋒。作為影視產業(yè)最上游的人，他們所擔心的問題也正是網絡劇現在所面臨的最大的困惑，這次交鋒，除了告訴我們，網絡劇在給這個行業(yè)帶來巨大的沖擊之余，也衍生出了許多“近在眼前”的問題。
Part1
互聯網優(yōu)勢會讓網劇成影視公司未來首選？
身為影視制作公司的老板，耀客（《幻城》的制作方）的呂超以及檸萌影業(yè)（《小別離》制作方）的蘇曉，其實早已投身網絡劇的市場了，他們選擇的網絡劇題材還都是大的玄幻劇和探險題材，這本身就是網絡劇題材容量大的一個優(yōu)勢，傳統(tǒng)電視臺可能做不到。
面對像企鵝影業(yè)這樣具有互聯網平臺屬性的公司的崛起，呂超很坦誠地表示是好事，“企鵝影業(yè)正在促進影視產業(yè)翻天覆地的變化?！碧K曉則認為影視公司投身做網絡劇是遲早的事，“要站隊的話，我們就要早點站隊?！?/p>
騰訊公司副總裁、企鵝影業(yè)CEO孫忠懷
問題從一開始就存在。孫忠懷指出，企鵝影業(yè)天然的優(yōu)勢就是根據互聯網用戶需求，預測未來的內容需求，但市面上的影視公司能否清晰正確地判斷“兩年后的買家是否還愿意買單”，本身就存在著風險。那在做預算配額時，影視公司是否會更傾向于投資網絡劇呢？
蘇曉曾供職于東方衛(wèi)視，跳出體制之后，他成立了檸萌影業(yè)，他指出目前的一個尷尬處境，“我們也力求對用戶判斷更精準，依靠可量化的數據來做判斷”，但還是很難，“藝術和工業(yè)相結合的體系，賭的是兩年以后的市場，兩年以后市場對這個產品的評價是什么樣子，很難避免大家賭的成分?！彼€很尖銳地提到了一個現象，網絡劇未來投放的成本會越來越高，影視公司就賭得更厲害，“破產都有可能。”他說道，目前銷售數據的天花板在打開，同時也意味著風險更大，成本更高，“在這樣大的背景下，制作公司和平臺之間趨向于訂購的方向，也是必然的?！?/p>
呂超認為，互聯網公司和電視臺是完全不一樣的，對于投資網劇，他看到的更多是用戶的改變，“互聯網最可信的一定是用戶的思維，以后會更加市場化，一切都取決于用戶。內容公司未來會根據題材來決定適合做網劇，還是做電視劇?！?/p>
“我當然愿意做超級網劇”，蘇曉接過話題，“題材上追求更廣泛，穿越的，涉案的，最重要的是還可以嘗試新的商業(yè)模式，尤其是和付費相關的內容，“我們最希望看到的是平臺越來越多，采購方越來越多，而最擔心的是買家越來越少。”
從蘇曉的分析來看，目前影視制作公司在行業(yè)里免不了要賭，但是他希望看到“市場的蛋糕能做大”，“數據說互聯網廣告今年增長了50%以上，如果付費用戶、內容和電商結合能把蛋糕做大了，沖這個方向，我是愿意賭的?！?/p>
但是呂超不完全認同蘇曉提出的這種賭，“市場永遠是有平衡的，平臺和制作公司都有責任?！?/p>
Part2
電視臺和視頻網站哪個應該更有話語權？
雖然影視公司都在大力投身網絡劇的市場，但很容易讓人造成一個誤區(qū)，是不是只要投網劇就能賺大錢？事實上并非這樣，呂超就解釋說，“從收入來說，單純做網劇沒有比做傳統(tǒng)電視劇高，網臺聯播還是收入最高，其次是電視+網絡，再才是網絡劇?！?/p>
但是現在視頻網站除了在購買網絡版權之外，也參與了許多要在電視臺播出的傳統(tǒng)電視劇。孫忠懷提出疑問，對影視公司來說會不會首要考慮互聯網其次才是電視渠道？他還提出一個目前市場上正在萌芽但還不成形的說法，如果版權費超過50%，互聯網有超過一半的版權，就應該由互聯網主控，如果版權費收入主要來自電視臺，就由電視臺來說了算。
如何平衡視頻網站和傳統(tǒng)電視臺的關系，誰更應該有話語權呢？
對此，呂超認為“以誰出錢多就誰是老大”的標準不公平，他以《如懿傳》為例，沒有人會認為它是一部網絡劇，“它面對的是傳統(tǒng)的觀眾，而不是單純的互聯網觀眾?！?/p>
蘇曉則肯定地表示“制作方肯定是要跟平臺綁在一起的”，他指出其實現在電視劇和網絡劇的界限會越來越模糊，以前網劇以低成本打擦邊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未來網絡劇的成本還會更高。但是播出的時候哪個應該更具備話語權，蘇曉認為這是一個很實際的問題，“如果是制作方發(fā)起的，誰先簽合同，賬算得過來，那就按這個來。這是大勢所趨?！?/p>
騰訊公司副總裁、企鵝影業(yè)CEO孫忠懷
孫忠懷把話題回歸到對網絡劇的定義上，他認為，“首要的投資方是哪個平臺就誰有話語權，這個比較科學，雖然不會立刻發(fā)生，但是呼聲越來越強?！彼€指出，目前市面上一些主流的影視制作公司對“網劇”的定義還有所誤解，“買方的資金配額決定了他們項目的預算，大項目還是給電視臺，創(chuàng)新性的、嘗試性的題材才給網絡？但是來自我們的資金配比已經倒置了?！彼岬降摹暗怪谩笔?，以前視頻網站會花大價錢去購買版權，但是后來逐漸變成一半版權劇一半自制劇，直到現在只有30%的預算是留給傳統(tǒng)電視劇的。
Part3
依賴大IP和大牌演員太簡單粗暴
企鵝影業(yè)副總裁韓志杰、導演楊磊、制片人白一驄、編劇馮驥
企鵝影業(yè)副總裁韓志杰
這兩年，網絡劇的關鍵詞就是“大IP”，大IP延伸出來的現象就是“大IP依賴大演員”，從而引發(fā)了IP的爭奪，演員資源、發(fā)行上的各種爭奪。企鵝影業(yè)副總裁韓志杰開門見山地向嘉賓發(fā)問“演員的片酬比例到底多少才是適合的？”
成功打造過《暗黑者》系列的制片人白一驄笑言他是一個很糾結、分裂的人，“因為我們希望找一些不要那么貴又演得很好的演員，但是想做口碑又想要流量，是美好的愿望，現實是要妥協的，放棄口碑還是放棄流量....我的世界觀是打架的?！彼钢_上的導演楊磊、編劇馮驥以及他自己開玩笑說，“我們三個還比不過一個小丫頭的片酬，我們和那些演員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白一驄認為，IP不需要大演員，關鍵要合適，“劇好看就會火，不一定要巨星?！睂Υ耍瑢а輻罾谝脖硎菊J同，他拍的《九州天空城》是今年暑期檔的爆款原創(chuàng)IP，成績絲毫不輸給同檔期的豪華班底大劇，但《九州天空城》就沒有用一線大咖，反而憑借好口碑將張若昀推向了一線小生?！笆裁碔P和演員，都不那么絕對”，楊磊繼續(xù)說道，其實好萊塢也算不明白，IP和演員的數字并不是最準確的數據，“能否專業(yè)地去判斷，去知道觀眾的共鳴點是什么，這是最重要的。IP是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而已?！?/p>
編劇馮驥分析說，IP只是降低成本風險的方式，但是核心還是要放在創(chuàng)作上，依賴大演員帶來的惡性循環(huán)就是演員不把演戲當成是創(chuàng)作，而是賺錢的手段。白一驄舉例說，拿了高片酬的演員對時間也卡得很緊，“多呆一天兩天都需要跟經紀人去斗爭，他們不會覺得是來創(chuàng)作，而是覺得能來就是給面子了。”他還爆料說，有一次他指出某個演員臺詞有問題，但是這位演員回擊他說“誰誰普通話也不標準，但他現在很紅”，讓他很無奈。白一驄坦承自己進入到一個奇怪的狀態(tài)，比如有人會在電話里告訴他，哪個演員6千萬能簽下來就趕緊簽，還有說哪個演員一個億能簽也還可以，“好慘，哪會有那么多錢呢？”
白一驄和楊磊都認同的一個非常不利的現象是，如今原創(chuàng)IP水平大幅度下降，而且越來越缺乏能用專業(yè)角度去看懂劇本的人，“太多的人不專業(yè)，他們唯一能找到安全的方式就是IP，看不懂原創(chuàng)，過去很多人就有這個能力。”白一驄說。
但是他們都認為“大IP的風潮會過去”，白一驄調侃道，“大家多扶持原創(chuàng)，大IP風就會過去。”
Part4
最好的時代還是要以內容為王
網絡劇到底是處在一個最好的時代還是最壞的時代呢？
呂超舉例說，中國的電視劇如果能像美國一樣，可以做到開拍這部戲就能確定播放的檔期，并且有規(guī)劃地一季一季地往下播，還不靠明星來搶觀眾，解決了這些問題，就能有序地創(chuàng)作和生產。他認為，現在中國的BAT平臺可以實現這種模式，“網絡劇的市場有可能讓中國的影視制作業(yè)進入比較理想的、長期的、有序的、追求品質的階段。”
“從內容生產方來說，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發(fā)展時代，網絡平臺投入更多的資金，我由衷希望互聯網的平臺方擁有先進的思維，來促進先進內容的產生，大家都擔當更大的責任?！眳纬绱苏f。
蘇曉覺得區(qū)分最好或最壞都太極端，事實上他認為行業(yè)正越來越理性，“資本和熱錢不像之前那么多，對賭的案例也不像以前那么多了，還是把更多的精力去做內容，少花時間去做并購，這樣反而是對行業(yè)更負責任的態(tài)度。”（文/楚飛）
